白奇安走到她身边，虚拥着她，“傻瓜，哭什么？”
白唐揪着他的衣摆当擦脸巾，鼻涕眼泪一股脑儿抹上去。
“阿初哥哥找到我哥了，他们要回来了，你和爸爸以后再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白奇安轻点了点她的脑门，笑着，“大哥一点也不辛苦，爸爸也甘之如饴，他说你让他找回年轻时创业的活力。”
白唐噙着浓重的鼻音，“才怪。”
谁都想当人上人，哪有人对讨好别人甘之如饴的。
白唐想过跟唐时尧重逢的画面，她准备了一肚子的委屈想要在见面时对他撒娇，而当真正见面时她只剩下满满的错愕。
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形容枯槁的人怎么可能是她丰神俊朗的哥哥？
她看向季初，急切地寻求他的答案。
季初也是满身风尘，看得出来好几天没打理自己了。
他站在她身前，微微俯身，放柔着声音，“我过后再跟你解释，先送你哥去医院。”
白唐愣愣地没有反应，她妈妈已经哭晕在她爸爸怀里。
救护车的声音唤回她的神智，白奇安陪着唐时尧上救护车，她身边的人变成季初。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阿初哥哥，我哥到底经历了什么？”
季初反握住她的手，“你哥被关了很久，脚筋被挑断了，国外的环境不方便治疗，所以我们第一时间赶了回来。你别太担心，以我的经验，你哥有很大的几率康复。”
他轻描淡写不说细节，那些画面他不想让她知道，唐时尧肯定也不想。
怕吓到她，更不想她伤心。
“是谁？是谁干的？”
“当地的一个黑帮，幕后主使我还在查。”
白唐没有再说话，被他握住手一路安安静静地到医院。
到了医院之后也是安安静静的，不哭也不闹，只是眼睛跟着唐时尧转，他做什么检查她就跟到哪儿，一刻也没有离开。
唐时尧除了过分憔悴之外精神状态也很不好，从下飞机到现在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在白唐被哄着陪季初去休息后，白奇安掰过唐时尧的肩膀，肉眼可见的气愤。
“唐时尧，你在做什么？”
唐时尧耷拉着眼皮，没有半点反应。
白奇安更气了，“你还是我认识的唐时尧吗？你做这副样子给谁看？折磨你自己就算了还要折磨你的家人吗？我认识的唐时尧不会干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唐时尧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动了动，却马上又归于平静，继续一声不吭。
白奇安握紧了拳头，很想狠狠揍他一顿，可看着他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最终还是下不去手。
他在他身边坐下，“你失踪的这段时间没有一个人好过过，你奶奶被公司拖累倒了，你爸妈为了找你到处奔波，我的糖糖为了守住你的事业一夜之间长大，你想过她的委屈吗？”
他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而现在却絮絮叨叨地事无巨细地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给他听。
“唐时尧，你不振作起来对不起这些为你付出的人。”
唐时尧的嘴唇蠕动了一下，白奇安期待他开口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失望。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我希望不要太久，看到你这个样子大家心里都绷成一根线，谁也不知道会先崩溃。”
唐时尧半夜惊醒，他连惊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绷紧的神经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安全的，无声松了口气。
身边清浅的呼吸传来，他一转头就看到白唐侧趴在病床边睡着，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的是一片浅浅的乌青，是连睡觉都掩不住的疲倦。
唐时尧想拿衣服给她盖上，却因为双腿没有力气够不到，反而因为动静太大把她吵醒了。
白唐心不安，睡眠本来就很浅，以往她被吵醒都会有轻微的起床气，会嘟着嘴表达自己的不开心，但此时此刻她没有一点被吵醒的恼怒，绽开大大的笑脸看着唐时尧。
“哥哥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哥哥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先叫医生来再去给你买吃的……”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自顾自忙碌，刚转身手就被拉住了。
“糖糖……”
他的声音异常沙哑，再也不是以前清润低沉的声音了。
白唐鼻子一酸，强撑着笑脸，“怎么了？是想吃什么吗？你说，我记着。”
唐时尧轻轻扯了下嘴角，“不用了，我不饿。”
“哦，那我去找医生。”
“别忙，坐下来。”
白唐在他身边坐下，特别特别乖，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乖。
她略有些冰凉的手贴上他的额头，“大哥，你会没事的，阿初哥哥说你的腿能治好，治好了你就可以站起来了。还有你现在太瘦了，要好好睡觉多多吃饭，等你养好了伤我帅气的哥哥就回来了。”
“嗯……”
他摸了摸她消瘦不少的脸颊，心疼来得猝不及防。
被暗无天日地关着，失去了时间概念，历经种种之后他衍生了自暴自弃的念头，即使被救出来他也觉得生无可恋，所以他不言不语，排斥漠视亲人和朋友。
白奇安的话触动了他心底的柔软，现在又看到她乖乖软软地陪着他，小心翼翼哄着他，他怎么能再硬得起心肠。
“哥，你睡吧，我陪着你睡，你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
白唐让他躺下，帮他将被子掖好。
“你去床上睡。”
病房里还有一张陪护床。
她摇摇头，“我刚刚睡了一觉，现在不困，我就坐在这里。”
唐时尧刚想继续劝，轻微的开门声传来，季初和白奇安走了进来。
季初拉起白唐的手，“我带你去休息，奇安在这里陪着你哥。”
白唐看了看唐时尧又看了看白奇安，犹豫着。
“去吧。”
唐时尧拍拍她的手背，什么刚睡了一觉不困，都是骗人的。
“那大哥你要好好照顾我哥，我明天再来。”
她不放心特意多交代一句，惹得白奇安不满弹了下她的额头，“快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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