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木坐在一旁，看着忙前忙后的人，总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种不真实感在散兵端给他一份茶泡饭时达到了顶点。
若木总觉得这人下一秒就会把碗扣在他的脸上再补上一脚。
“怎么不吃？”刚刚坐下小口吃着饭的人抬起头，见他没有动作，发出了疑问，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味道应该还可以，虽然你以前不太喜欢里面的苦味，不过目前的食材也只能做些这个了。”
若木盯着他嘴角的米粒继续思索，他确实是没想到这人还有着这么纯粹满是善意的过去。
这人之前拉着自己说要去找食材，在附近的村子里一对老夫妻家里干了些活才换到了这么些东西。
真要说起来，没坏掉的散兵其实对小孩子和老人态度还算友善，他只是逮着中间年龄阶段的那批人使劲祸害。
名为柴门惠礼的老婆婆当时在他们做完活后给他们拿了些水果，年龄大的人看到合自己心意的孩子总忍不住多说上那么两句。
她看着彬彬有礼的散兵，就想到了自己那个和周围小混混扎堆后干出糊涂事的孩子，趁着他们吃水果的时候几人聊了会天。
如果是以前的散兵，嘴里大概没什么好话吧？
至于现在？他当时是这么说的，“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您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甚至还打听了一下名为柴门二郎青年的外貌，说会在路上帮她留意。
“唉，希望如此吧，谢谢年轻人。老婆子家里虽然不太富裕，但口粮还是有些的，真要是遇上困难就回来我这吧，当陪陪老婆子我。”
柴门惠理捶了捶常年劳作有些驼了的背起身看着儿子离开的方向。
“一家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平安幸福，其他的事都是次要的，当时……唉。”
……
若木索性端起碗也吃了起来，不得不说，散兵的手艺没随他亲妈，味道相当不错，微苦的茶香和微甜的米饭浑然一体，吃上一口就停不下来。
吃完饭后散兵才红着脸问他有没有多余的衣服，毕竟……之前他还没出意外时两人确实相处的不怎么愉快。
换完衣服，散兵甚至连洗碗都没让他做，将餐具洗完回村里归还了后，两人走在村外的路上。
“这么多年你过的很辛苦吧？”散兵感受着身上尺寸略小的衣服，觉得他应当过的挺不容易。
“……”若木有些无奈，“你知道今年是哪一年么？人是不可能活那么久的，散兵，我不是他，一个连名字都没留下的孩子。”
“你是，我能感觉出来。”他的眼神异常的坚定，“散兵？你给我起的名字吗？”
若木捂着头，放弃了纠正，彻底坏掉了，记忆混乱的像是团浆糊，可能连认知都有了障碍，干脆直接去找雷电影大修吧？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要不……试试家电还魂掌？他以前买的二手电器一直都是靠这招在工作岗位上又坚持了好久。
就在他准备付诸行动时，散兵那双像是小鹿般无辜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水汪汪的，“这个名字，我不喜欢，可以帮我重新取一个吗？”
若木：……这怎么能下的了手。
他在心里盘算着，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就取个……“烂”字，他摇摇头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梗驱逐出去，就连本来想说的要拒绝他要求的话都拐了个弯。
“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取最后两个字你觉得怎么样？”
“嗯。”
……
两人在路过绀田村外的天狐雕像时，新换了个地方的花散里似乎是有所感知，回过身，看着若木旁边那张与记忆深处之人相似的脸庞。
“狸猫的妖术是不是挺方便的？”
虽然被面具覆盖看不见表情，但若木觉得，这人十有八九是在笑。
果然，粉毛狐狸和她一脉相承。
散兵似乎是感知到面前这副巫女打扮戴着狐面的女人是污秽凝结出的本质，一把将若木拉到身后，谨慎的盯着她。
哪怕是已经忘记了怎么使用力量，仍旧是挡在了“家人”的身前。
若木看着被紧紧握住的手腕，多少是有了些触动。
罢了，虽然不知道他这个状况能持续多久，就当是为了满足他从未得到过的家庭温暖，演一场吧。
毕竟……目前这个状况也是自己造成的。
“她算是我的老师吧……”若木拽了拽散兵，又冲花散里眨了眨眼睛，“这么些年教了我很多东西。”
散兵闻言也放下了些戒备，只是依旧谨慎的看着花散里。
“承蒙您这些年对我家人的关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若木回头看着花散里，那人似乎是笑的身形都有些颤抖，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又重新恢复端庄的巫女姿态，冲他摆了摆手算作道别。
他敢保证，如果摘下面具，这人的表情绝对和粉毛狐狸算计人得逞后的表情如出一辙！
……
稻妻的野外不算太冷，两人找了个废弃的营地打算凑合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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