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歌正在认真地看电视上的新闻报道，一动不动。每次出现江凌的时候，她的身子都有不可察觉的僵硬。
但即使如此，她依然没有换台，就那么直勾勾地观看滚动新闻采访。
江子釿放轻脚步，悄悄移步到了商歌后面，这下更清楚地听清了采访的内容。
记者问：“江总，您作为江氏的CEO，对江氏股值连续一周的下跌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凌：“江氏刚刚与M国的HL科技建立合作关系，现在处于磨合阶段，股值的变化是预料之中的，我并不感到惊讶。”
记者问：“那么江总，据我所知，在江氏的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连续一周股值持续低迷的情况，您认为这也是正常的吗，您这样说是不是有些不负责任呢？”
记者的问题还真是刁钻。
江凌不紧不慢地道：“江氏是我的产业，我自然会为江氏和我的员工负责，大家可以放心。对于股值的波动，在同HL加盟的时候我们就一步步做过预案，如今的情况虽然少见，却依然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另外，江氏加盟科技产业的决策是稳赢的，一月之后我们将上市一款新型手机产品，届时会有新闻发布会，请大家拭目以待。”
江凌回答得严丝合缝，记者也找不到什么露洞，于是转战八卦消息：“江总，据说HL科技的总裁是华人，而且和您同姓江，请问你们私底下的关系怎样？这次与HL的联盟，是否涉及了跨国财产的转移？您和HL的江总，是否在私下达成了某种协议？广大股民能否继续信任江氏？”
江凌还没有回答，他旁边的助理就开口道：“抱歉，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五分钟之后江总有一个会议。感谢各位记者朋友的问题，接下来江氏宣传部门将发布一系列相关信息，解答各位的疑问，恳望大家关注江氏集团官方微博。”
记者没有挖到料，明显不甘心，但江凌身边的保镖突然现身，护送他走出人群的包围。
镜头前一阵骚乱，接着画面回到演播厅，主持人做了几句不痛不痒的总结，就进行下一条新闻报道了。
江子釿看到采访，并不惊讶，事情正在按照他的计划开展。
但他没想到商歌对财经这么感兴趣，大晚上的不睡觉专门守在电视前看新闻。
江子釿在站了好一会儿，商歌都没有发现他。
他摇了摇头，去厨房倒了一杯水，端着水坐到商歌身旁的沙发上。
“还不睡？”他开口道。
商歌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扭头发现是江子釿的时候，脸色闪过惊慌，就像做贼被抓住似的。
“你，你怎么在这儿？”商歌结结巴巴地道，她一边赶紧拿遥控器关掉电视。神色慌张，心虚至极。
江子釿瞥了瞥电视的方向，皱了皱眉：“我倒水喝，你怎么还不睡？”
“我这就睡了。”商歌的动作有些机械，和今晚江向晚打电话过来时的反应一样，她站起来要上楼去。
“等等。”江子釿叫住她。
商歌握住拳头，还是停住了脚步。
江子釿看着她神经紧绷，想起了桑榑说的话，他说她有时间很久的PTSD……受到刺激就会犯病。
短短几天之内，他已经见她失控过两次了。
江子釿一边思考，一边把杯中的水喝尽，然后哒的一声把杯子放在茶几上。
听到这声音，商歌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江子釿眸色深沉，他起身，立在商歌对面。
商歌目光低垂，双肩紧绷，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江子釿一只手插入裤带，仔细地观察着她。
她穿着睡衣，头发松松垮垮地系在后脑勺，一张小脸不施粉黛，素净淡雅，眉宇间一抹超凡脱俗，耳畔几丝乱发增添了些烟火气。肩头舒展，腰肢挺拔，脖颈修长，就算落入泥沼，论外貌论气质，都是活脱脱一只天鹅。
就连荧幕上的演员，都不见得有她这般的姣好身段。
她在新河这里，根本就和周围的树木花草格格不入。
这也是为什么，江子釿当初看了她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商歌，你需要心理医生。”江子釿思忖良久，说出来这句话。
商歌明显对他的话感到惊讶，但紧绷的神经微微松弛下来。
“我有个朋友可以做心理辅导，”江子釿一边观察她的反应，一边说，“就是上次的桑榑，你还记得吧？”
商歌只是微微点点头。
“他是脑科学专家，兼职心理咨询师，现在在海城。”江子釿小心地解释，生怕哪句话再刺激到她，“过段时间，阿婆去海城做手术，你可以顺便和桑榑聊聊天。”
商歌没有回复。
“你放心，你们的对话我不会过问，桑榑很专业，你可以试试看，怎么样？”江子釿安抚道，“你应该也注意到，自己的心理状况不太好了吧。”
商歌这才抬起头，也观察起江子釿来。江子釿是商场的老油条了，自然不会让她看出什么端倪。
商歌目光带着些迷茫，像一只迷路的流浪猫。
“可以吗，如果你愿意，我让桑榑明天打电话给你，你们先聊聊。”江子釿还是很尊重商歌的意愿，因为桑榑说，商歌的自尊心不是一般的强，他怎么忍心再伤害她？
商歌鼻头一酸。
江子釿，你怎么这么好，如果你知道我的过去，一定会讨厌我的。
“怎么还哭了。”江子釿见不得女人哭，这下心软得一塌糊涂，想都没想就把商歌拥入怀中。
他以为商歌是不愿意被称为精神病人，于是解释：“不是说你不正常，只是你现在精神很紧张，和别人聊一聊释放压力，活得轻松一点儿，嗯？你要是不愿意，那咱们就不去。”
商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现在泪点这么低，在江子釿面前，她很容易哭。
她也知道，三年前的事情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阴影。如果能解开这个心结，对她来说无疑是好事儿。
“谢谢。”商歌在江子釿的胸口，闷声说道。
这就是答应了心理治疗了。江子釿松了一口气，他轻轻拍打商歌的背，目光飘向远方：“你应该去更好的地方，商歌，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新河，重新开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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