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廷芳说：“行。”
——她想唱歌。
竹马的话戛然而止。
他禁不住扭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
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留住这个有钱又有名气的男友吗？为什么尹廷芳会同意这种无理取闹的分手？
没了这个有钱的男友，他们两个怎么在京市这样的大都市里生活下去？
竹马想劝尹廷芳，但尹廷芳显然不是他能左右思想的。
既然已经做出抉择，尹廷芳的思考明显快了很多。
尹廷芳甚至没给竹马开口劝说的机会。
她说：“你的歌什么时候能给我？——哦，对了，我等下就搬出去。我过来找你时带的钱还没花完，这几天的花销都是你在出。我带的钱也不多，那些花销我就不还你了？”
贺沉月点头：“歌曲一个月后给你。有些地方我还需要斟酌一下。”
尹廷芳连连点头。
人的惯性就是这样，能立刻到手的，总觉得不够好；但只要拖上一点时间才拿到手，就会认为那肯定是最好的。
她转身拉住竹马，说：“我们等下一起去打工。你出来时还没带一点钱在身上？都多大的人了，既然想出来外头闯荡，你能不能多想一想？我又不是你妈，事事都以你为先……”
贺沉月开门，尹廷芳进去把东西收拾了。
贺沉月没阻止竹马进去。但尹廷芳拉着她的行李箱下来时，看到大着胆子走进来的竹马，立刻挑眉怒道：“谁让你进来的？这不是你家！你怎么可以随意随便进来呢？”
竹马手足无措，灰溜溜被尹廷芳带出去。
“我得去找工作了，就不跟你多说了。一个月后见！”
尹廷芳出去后，还不忘把门带上。
贺沉月一个人站在这空旷的时间，回想着尹廷芳潇洒的背影，忽然低声笑出来。
是的，尹廷芳一直是这么干脆的性子。
她来找贺沉月，除了买车票的钱外，身上还带了两千块钱，足够她在京市住两天，顺带吃喝玩乐。
两人意外看对眼开始交往，尹廷芳因此省去了住宿费用。这些天吃住在贺沉月家，她的钱没花，也没花贺沉月多少钱。
毕竟女孩子，食量不算大。
尹廷芳对化妆品很感兴趣，却坚持不让他买，笑称自己“天生丽质”，不需要俗物来雕饰。
贺沉月想给她买衣服，她摇头说行李箱放不下。
尹廷芳只对他的歌上心。
她想唱歌。
从一开始，尹廷芳就明明白白表现出她对唱歌的喜爱，为什么他前世没能早点发现呢？
他是不介意和女友一起当歌手的。
但前世贺沉月坚持要报警一事，却让尹廷芳误以为他不愿意让她当歌手。两相权衡后，尹廷芳才选了竹马。
直到他们都老了，某一次在宴会上遇到，交谈时无意间又说起当年，贺沉月才知道她当时的想法。
她想唱歌。
那时候两人互相摊开当年的事和各自的想法，说开以后都哭笑不得。
一个想法幼稚，只沉浸在自己是小王子的世界里；一个打小固执，聪慧通透又不肯轻易低头。
因为一个小小的误会，两个人就这么当了一辈子的死对头。
当然，明面上区区一个尹廷芳是不能和贺沉月对抗的。
贺沉月揉揉脸，迈步往他日常创作用的房间走去。
前世，过了那么多年，小王子还是小王子，固执的女孩却更加成熟通透了。
贺沉月还记得，重生回来之前，他们的最后一次对话。
——我不后悔选择唱歌，但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会用更温和的手段处理当初那件事。
——我是喜欢你的，不论是你的歌声，还是你的作曲作词，亦或者是你本人。
贺沉月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喜欢他，但不妨碍她背叛他？
前世的尹廷芳就笑了笑，说他真的很记仇。
现在，贺沉月心想，他确实是记仇的。
他不介意用分手礼物为名义，将前世由尹廷芳演唱的三首歌“送给”她。
但仅此而已。
这一世，没了他在公众面前和尹廷芳抬杠，为她增加热度和议论，不知道这个女孩能走多远，会不会再步上前世的名媛之路。
整整一个月，他没有离开过这套房子。
厨房里吃喝储备完善，因为贺沉月和尹廷芳都会做饭，之前是准备待在这房子里腻歪，现在却方便了贺沉月不出门。
他将记忆里前世写过的歌都默出来。
一共五首。
贺沉月本想写完之后就去找他哥，看看能不能在公司里找点事情做。为此他还特意打电话过去，跟贺沉莘约定了见面时间。
没想到默写词曲的时候，他竟久违的有了灵感，刷刷刷又写下了四首歌。
等到尹廷芳打电话过来，问他什么时候见面时，贺沉月已经给其中两首歌填完了词。
他恍惚了一下，伸手揉着眉心，让思绪清楚明了一些。
贺沉月想了下，选择在附近的快餐店里。
“就今天下午吧，你什么时间有空？”贺沉月问。
尹廷芳很快说：“我等下跟人换班，大概两点到四点这个世界段可以出去。”
“那就三点吧。”贺沉月敲定了见面时间。
尹廷芳没有意见，两人很快就利落挂断了电话。
等到了下午三点，贺沉月穿了身蓝色休闲服出门了。
见面后，两人寒暄几句，贺沉月就把歌曲拿给尹廷芳看。
一个月不见，尹廷芳的变化不大。她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短袖衫和短裤，脚踩帆布鞋，皮肤晒黑了点，显然这一个月来为生活奔波有点辛苦。
一共只有三首歌，不多，歌词比较好记。
尹廷芳没学过唱歌专业，但她喜欢唱歌，因此看得很认真，还不时问贺沉月一些问题。
贺沉月解说得很详细。他自己也不是专业学唱歌的，但毕竟已经发布了不少作品，对这一块还是比外行人知道得多一点。
等到贺沉月自己再想不出什么能说的之后，他停下来喝一口水。贺沉月无意间一抬眼，就对上角落一桌客人。
他们正不时朝这边张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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