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逼上绝路
张泉今天在宝钞提举司，嗅探到一股令他不安的味道，但却不知道这股味道从何而来。
直到散衙的时候，没看到郝昭的踪影，却看到匆匆赶来的，郝昭的伙计时，他终于知道，自己一直不安的是什么。
“怎么你来了？你们掌柜的人呢？”张泉劈头就问，“说好了今天给我准信，你就是你们掌柜给我的准信？”
“大人！”伙计面对张泉，丝毫不敢怠慢，竟是噗通跪倒在张泉跟前，“我家掌柜让小的给您带个话，求大人救救我家掌柜的！”
听完伙计的描述之后，张泉脸色变幻莫定，他彻底搞清楚，自己今天的不安，来自何处。
张泉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朱樉交代给自己的事，居然会出现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变故。
可他也只是个八品知事，县官不如现管，对五城兵马司，他是一点法子都没有，甚至连传个话，打听的人都不见得能找到。
“你先回去，此事本官自有计较。”打发走了郝昭的伙计，张泉左思右想，这事儿他没招，就只能找朱樉了。
本来这事儿就是朱樉交代的，人家还是秦王殿下，不看僧面看佛面，五城兵马司不至于连朱樉的面子都不给吧！
这么想着，张泉直接找到朱樉的小院，在周秀英的引领下，见到了正在书房里的朱樉。
“张大人，这么晚前来，所为何事啊？”对张泉的到来，朱樉一脸的奇怪，平日里可没见这位，在这个时辰跑来找自己。
“大人，出事了，下官无能，愧对大人！”面对朱樉的发问，张泉跟之前郝昭的伙计一样，直接噗通跪倒在朱樉跟前。
“啥情况这是？起来说话。”看张泉这个样子，朱樉一脸惊讶和费解。
虽然张泉只是宝钞提举司一名小小的知事，但那也是自己的人，到今天为止，还没谁对朱樉手下如何，有的已经得了现世报，所以朱樉很好奇，张泉遭遇到了什么事情。
随后，张泉将郝昭伙计给他说的话，一五一十转述给朱樉。
朱樉听得云里雾里，听完之后一脸疑惑，“棉商什么时候轮到五城兵马司管了？把人跟货堵在城外，这又是什么意思？谁下的命令？”
“下官也不知道啊。”张泉一脸苦笑，“下官在五城兵马司没人脉，想找个问的人都难。”
“但根据下官找的哪家棉商的伙计所述，五城兵马司的人，今天把所有想要进城的棉商，全都堵在城外，既不检查也不审问，就把人和货丢到一边不闻不问。”
“是吗？有意思，走，跟本王一起看看去。”朱樉来了兴致。
这一听就是有人找茬嘛，整个应天府，就属他朱樉以前是最会找人茬的，现在居然有人找茬找到他头上来了。
虽然不是直接找上门来，但朱樉已然对此事有了结论，既然对方连五城兵马司都搬了出来，那就别怪他以势压人了。
带上周秀英和杨妙真，朱樉直接让张泉给他当车夫，一行人驾着车，直奔城外。
应天府作为大明都城，晚上是不存在宵禁的说法，加上朱樉的秦王腰牌，一路上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地方。
而此时郝昭等棉商，跟去而复返的成宏博等人，正对峙在一起。
“各位同行考虑得怎么样了？我爹刚说了，说我四十文太妇人之仁，从现在开始，三十文一斤，有愿意卖的赶紧，等过了今晚，可就连三十文一斤都没了！”
成家父子嚣张跋扈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在场的棉商，郝昭更是站在了人群最前面。
“成宏博，你做梦去吧，老子宁可让棉花烂在车上，也不会便宜你们这对狗父子！”
“对，没错，老子宁愿一把火把棉花烧了也不卖！”
“他妈的，不就是耗嘛，老子有钱，跟你耗定了！”
“老子就不信，就你们几家棉商，手上有那么多棉花，没有我们手上的棉花，看你们怎么跟宝钞提举司做生意！”
……
群情激奋，成宏博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心里有些打鼓，暗骂自家老爹是不是逼得太过。
四十文一斤在他看来，已经是逼得够狠，但没想到自家老爹更狠，居然又降了十文钱，这是铁了心把人往绝路上逼。
真要是把这些人逼急了，把棉花烧了或者毁了，城里面的棉商手头上，也没有那么多棉花跟宝钞提举司交易啊。
没了棉花，成姬堂那些所谓的赚钱法子，就都是狗屁，没有一条能够执行。
但是成宏博很快就镇定下来，因为他注意到，棉商当中鼓噪的也就那么几个，其他大部分棉商的表情，都是惴惴不安。
显然棉商们虽然愤怒，但并非是一条心，死道友不死贫道，涉及到身后无数张嘴吃饭的事情，不是说烧说毁就能真的那么干的！
既然如此，那就耗着呗，反正着急的又不是自己，看最后谁能耗得过谁！
想到这里，成宏博脸上的笑，又变得浓了起来。
刚好这一幕，尽数落入不远处刚从车厢里下来的朱樉眼中。
朱樉淡淡看了一脸得色的成宏博一眼，旋即便在张泉的指点下，朝郝昭走了过去。
郝昭看到张泉，顿时面露喜色，尤其是看到张泉引领着一个一看就是大人物的年轻人走来，心中更是雀跃。
不过他心里又难免犯起嘀咕，张泉找这么个小年轻过来，真的镇得住场子吗？五城兵马司的人，能给这个小年轻面子？
郝昭看得清楚，朱樉此刻身上穿的，只是便装，张泉身上穿的，也只是宝钞提举司八品知事官服，这排场想压住五城兵马司，完全是痴人说梦话。
朱樉到了近前，看到满载棉花的马车，眼中透着满意，然后示意张泉过去跟五城兵马司的人交涉。
五城兵马司的差役，见了张泉，本来不想搭理，可是当张泉亮出朱樉宝钞提举司提举的腰牌后，赶紧给朱樉和张泉等人让路。
眼看到这一幕，郝昭等人心中又有了希望，一起朝着朱樉和张泉涌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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