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手拿过来，我给你擦擦。”
黎慕然伸手，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时易非但没把手拿出来，甚至还将手放到了被子里，避开了黎慕然的视线。
“拿来。”黎慕然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不，她不是不耐烦，她现在只是又急又气，气时易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在想着瞒着她。
“我等药水完了自己去洗，你不用为忙了，很晚了，睡觉吧。”
黎慕然捏着湿毛巾站在病床边，并没有动，视线一直在盯着上方那药水袋。
数分钟之后，时易见黎慕然始终没半点动静。
“黎慕然。”
“……”沉默，不动。
时易伸手去拉了黎慕然一下，很快又将手缩了回来。
“黎慕然，你在干什么？”
“等药水滴完。”
“等会儿会有护士过来，你过来睡觉。
“我不困。”
“那过来躺着，你肚子不疼吗？”
黎慕然终于看了时易一眼，向时易伸出了手：“肯定没你疼，你把手给我看看。”
“……”时易突然就没有了声音。
“我听护士说了，你是不是觉得你命很大，带着刀伤不第一时间去处理，还去做那么多没用的事情？你疯了吗？”
时易抬手，碰了碰黎慕然的食指。
被黎慕然直接躲开：“你别碰我，我讨厌血腥味。”
那只骨节分明却沾染了不少干涸了的血渍的手，忽的无力的垂在床边，一瞬间失去了生机。
“好，不碰你，已经很晚了，你要是不喜欢病房里的味道，不喜欢血腥味，那就回家去吧，季殊没个十天半个月是爬不起来的，这个事情你不用担心。”
“……”
“走吧，别留在这了。”时易冷静的说道。
他在赶她走，如果换在平时，黎慕然肯定是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然而今天，她还在僵持，她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走了。
“你说话，时易你是不是觉得你命很大？下次再有什么事情我绝对不会再找你了，我怕我害死你，我不想因为我再搭上一条人命。”
“我命大，你怕什么？就是被划了几刀而已。”
“而已？”两个字，黎慕然咬牙切齿。
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他居然还能摆出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只是为了做给她看的吗？
黎慕然咬咬牙，将手中的湿毛巾直接扔向了时易，而后扭头转身就走。
还没走到门边，她听见时易的声音了：“车钥匙没拿，开车安全，我也放心你。”
“我不用你关心，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出了病房，黎慕然一直坐电梯到了一楼，一直跑一直跑，似乎后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她一般。
跑了很久，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她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都是今天晚上那些嘈杂的拳脚相加的声音。
她没看到，她出来的时候，她以为地上的那些血是季殊的，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时易的。
明明时易一边拥着她安慰着她，带她进的派出所，如果不是她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那块黏腻的血腥味，她还以为时易什么事情都没有。
结果呢，透过门缝，她看的清清楚楚，他的痛苦。
路过一家快餐店，黎慕然买了杯奶茶捧在手中，盲目的走着，似乎是走了很久，街道两边渐渐没人了，她才恍惚想起时间已经很晚了，她该回家了。
她按照地图上的指示走在寒风凛冽的街头，那杯滚烫的奶茶知道最后失去了温度，她也没喝一口。
脑子中那些乱七八糟东西已久存在，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
“你去哪了？”
到了楼下，黎慕然听见声音，回头，是她很讨厌的一个人，时树白，现在看着似乎顺眼了许多。
“你怎么来了？”
“你还敢问我怎么来了？我哥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看你回没回来，我哥忙别的事情去了，你们吵架了？”
黎慕然冷漠的回道：“你管不着。”
“呵，要不是我哥让我来，我才懒得管你，谁要管你，我送你上去，等你进了门，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不用了，你走吧。”
“我不，我又不是听你话的，上去啊，不知道吹冷风对你身体不好吗？这段话是时树白嚎出来的。
黎慕然听到并没有生气的冲动，她将手中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头也不回的上去了。
看来时树白并不知道时易发生了什么。
关门之际，黎慕然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时树白。
“我到家了，你可以去交差了。”
“你就住在这地方？”
“比不上你的豪宅别墅，让你屈尊降贵来到这地方，你走吧。”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语，时树白的脾气立马上来了：“黎慕然，你怎么讲话的？你跟程嘉言不愧是好朋友，嘴巴真……”
“砰！”
黎慕然不听时树白废话了，她躺倒在沙发上，鼻间突然萦绕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她恍恍惚惚的寻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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