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渐渐浮起醉意，舞曲旋律一响起，迷离悠扬的华尔兹圆舞曲。凌霄对沈小斐躬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她羞赧地笑笑说，“我只会跳简单的。”他牵住妻子的手低头安慰说，“就算你在舞池里跳广场舞，所有人都会赞女主人的舞步最优美。”
沈小斐脱下小斗篷交给珍妮花，把手放在丈夫掌心，就着他的臂弯缓缓旋转起来。
“我的凌太太原来跳得这么好。”他一边为她送出引领的舞步，一边低头微笑赞许。她像一朵风里的花，顺着音乐的旋律和他递出的臂弯，时而轻柔灵巧地摆荡，时而像波涛起伏的海洋，在场所有高管不禁掌声一片。
她跳完一曲，算是主人家领了舞，男男女女纷纷互相邀请，一时间百慕大里兴致高涨，浓郁的酒精醇香里飘散出阵阵笑声。
杜可为心情跌入最低点，本想去观光台找方正诉苦，见他一个人在抽闷烟便不好打扰，唯有坐在酒庄沙发上与翡翠几个品牌线的老总们聊天喝酒。
周嘉丽婉言拒绝了几个上前邀舞的男高管，等了好久，仍不见杜可为来找她跳舞。眼角余光寻了一下，看他坐在远处沙发一杯接一杯，就是正眼也没往自己这边看一眼，与刚才绕着她手臂进场的旖旎完全两码事，不禁有点伤心自怜。这时，宝石丽的运营老总肖志恒来邀，她咬咬牙，索性把手递到他手上，翩跹跳了起来。
杜可为却已瞄到肖志恒抢先第一个拥着周嘉丽跳起舞来，心里更烦躁，仰头把杯里的酒喝光。
赵榷走到凌雪面前，笑笑说，“凌大小姐，好久不见了，你爸妈身体如何？”
凌雪知他会过来问候，嘴角一扬，“我爸妈还好，就是常问小赵怎么不去看他们了。”
赵榷哈哈一笑，“小师妹总是这么捣蛋。”竟伸出手来邀舞，凌雪本是一派主人家身份的气度，霎时脸上红了一下，把手伸给他，心里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跳舞的时候他礼仪极好，只用手背轻拥着凌雪的腰。饶是这样，凌雪心里也彻底乱了起来。她无数次想象着再见到赵榷的场景，可是从来没敢想过会被他拥在怀里。她从十几岁在凌家见到赵榷出发留学已盼望这样的时刻，到如今几乎二十年过去，他的怀抱竟然从天而降。
“怎么了？”赵榷看她神不守舍，低头轻声问，舞步仍舒展不停。凌家大小姐向来呼风唤雨，何曾有过半点忸怩的样子。
凌雪摇摇头，笑着说，“太久没跳，担心高跟鞋踩到赵总脚上去。”
“没事，我避惯了。”
凌雪听到这句话，骤然一怔。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避惯了我还是避惯了舞会里的鞋跟？
凌霄跳了一曲，见沈小斐有点累，便送她到女高管堆里聊天休息，叮嘱珍妮花照顾好太太。众人喝酒跳舞的气氛高涨，唯独不见了方正。
大厅里却没有他的影子。他走出百慕大到处找了一圈，方正在清场了的观光平台望远镜边坐着，对着星空抽烟。漫天繁星纷纷扰扰，独他方正的背影落寞无限。
“怎么出来了，里面喝得那么高兴。”
“男人有酒喝，肯定高兴。”
“不去凑热闹跳个舞？”
“我适合跳楼多一点。”
凌霄哑然失笑，“这么忧郁，青青忙于旅行社旺季没空理你？”
“我们分手了。”方正苦笑了一下，对天长长吐出一串烟雾。
凌霄早有预感，拍拍他肩膀说，“男人何患无妻，重新找一个就是了。”
方正笑笑，抬头看着他说，“这番话其他男人说出来还有信服力，你嘛……嘿嘿。”
他知道方正说自己宠妻成狂，尴尬地转头看看百慕大。
“凌霄，”方正罕有地不叫他凌先生，上一次叫得这么亲昵还是在小树林里挨了揍求他帮忙找冯青青。
“嗯，有事？”
“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不会又要我打她电话吧？”他以为方正又像上次那样不争气。
“不，我也不好意思老是给你添麻烦。我想……”他犹豫了一下，又点起一支烟，“我想跟你辞职。”
凌霄这一惊非同小可，踏前一步逼视他说，“是有人挖你，还是你要彻底追去北京？”
方正站起来仰天长叹，“谁也挖不走我。云霄大厦是我盖的，绿野仙踪也是我造的。你虽然是我老板，但我心里当你是好兄弟。”
“因为冯青青？”他目光射出箭来，暗骂方正一百遍不争气。
“对，分手这十天，我每晚等她电话到天亮也没等到，太受折磨了。”
凌霄长长叹一口气，“上个星期初不是好好的吗，还对小斐官宣了。什么事大反转？”
“朱迪找她了不知说了什么，她马上就跟我分了。女人的手段太可怕，隔了这么久还要拆散我。”
这事沈小斐曾说起过，当时他还安慰她说一个小职员有什么好怕。现在却惹得方正要辞职，可见蝴蝶效应不是假的。
他看着方正脸上痛苦扭曲的神情，渐渐觉得事情不简单了。
“朱迪不是调去绿野仙踪了吗？与你鼎峰遥遥隔了一个城市，怎么找得到冯青青？”
方正不愿家丑外扬，摇摇头不多说话，只是拼命地抽烟。
“凌霄，让我去北京吧，我不能失去她。”
“绿野仙踪还有三四个月就上市在即，你手上1%的期权也一个亿了，放弃岂不可惜？”
“多一个亿固然好，可我在万锦已经赚得不少，够这辈子吃喝了。青青是我的生命线，我这几个月都为她活了。”
凌霄不愿多听他倾诉对冯青青的感情，竖着眉冷冷道，“男人总不能为了女人丢掉江山吧？”
“凌霄，换了是小斐出走，我估计你就算丢了万锦集团也追她回来。”
方正说得对，以他凌霄的脾气，要是此时百慕大的那位女主人离开他，他是可以连万锦也丢掉全世界找她回来。话已至此，解决办法只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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