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依约来到遥远的一处海滨，文宇轩早已在狭窄的车道入口处迎接。凌霄下了车，挥手停住了身后警惕万分的贺世锦一众，握住了文宇轩的手。
这两只各自把控着千亿产业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无需说再多的话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意。海风呼呼地吹，吹得二人的衬衣噗噗鼓胀，却吹不动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和步履。
文宇轩抬眼看着久违的凌霄，已大半年没见，他比绿野仙踪游玩时憔悴甚多，形骸清癯了一圈，鬓边也多了很多风霜。他心里本来有点怪凌霄没好好呵护沈小斐，此时看着他布满血丝却强装神采的眼，怪责的意思一下子被海风吹得无影无踪了。
“文先生，”凌霄拍他肩膀哈哈一笑，“那两个小宝贝长高不少了吧？上次共聚的时候才这么一小个。”他摊出手掌在腰间比划了一下，“下次我要好好抱抱小玲，如果我也有个女儿就好了。”
“哈哈，叫我宇轩吧。我也直呼凌霄好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不必像外面那样客气。”文宇轩指指远处海边礁石旁的木榭，“去那里坐，我们好好聚一下。”
凌霄随他走到木榭旁，这里地势稍高了两亩，成了一处天然的临海赏浪屏障，凌霄站在石上肆意地张臂迎风，想要借猛烈的海风荡干净胸臆里的愁绪。
“上次见你，也不知你是大名鼎鼎的万锦董事长。”
“我也不知你就是商界谈之色变的黑力大老板！”
两人相对哈哈地笑，有种惺惺相惜的慨叹。
“凌霄，我把缪溪灵捞到手里，送去了纽约。”
“哦？”凌霄转头看着单刀直入主题的文宇轩，心里但觉一阵痛快，“那是秦霜云放在我手边的人，职业生涯已毁，还有什么价值吗？”
“凌霄，你对爱过的女人太善良了。”文宇轩眼光深湛，看着远处的海浪叹气道，“赵榷的死有一半是拜他所赐。”
很久没人敢在凌霄面前提起赵榷这个遥远的名字了，他转身看着文宇轩一副饶有趣味的样子，强压着内心被掀开的伤痛问，“此话怎讲？”
“你只知他是秦霜云的人，却不知道他与赵榷的死有什么关系。”
“我的确没再追究，反正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虽然是这样，”文宇轩并不了解凌霄此话的深意，以为他只是说华尔亏光的20亿和赵榷的命，“但赵榷的溃败与此人不无关系，赵榷看的全是缪溪灵与手下两个基金经理精心堆砌的投资数据，目的是传递给赵榷错误的投资方向。”
凌霄听得眉头一皱，“秦霜云故意让他亏光华尔，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文宇轩缓缓摇头，他只擅长商业世界里的争夺扩张，对女人的爱恨知之不深。
“宇轩，我一天之内两领略了秦霜云的阴戾手段，刚才出门程兄才对我说了另一个新得知的信息。”
文宇轩一听程朗的名字，想起绿野仙踪的栏杆上曾与他靠着栏杆痛快对饮一番，笑道，“程先生想必也是个和你一样的非凡人物，好久没见，现在说来竟然有点想念。”
凌霄笑了，知他怀念那天傍晚迎着绿野山的清风喝酒的情景，说，“他现在戒酒了，乖乖听美儿的管教。”
“恭喜恭喜，他们的确是一对璧人。”文宇轩听到那一对暗生情愫的人终于在一起，不由得也欢喜起来，“那天连我这个初识的人也看出廖小姐对他的情意。对了，程先生对你说了什么新消息？仍是秦霜云的斑斑劣迹？”
凌霄苦笑点头，长叹道，“这样一个女人，当初却让我迷恋到几近疯狂。小道媒体上不乏追忆我当年受过重伤，宇轩可曾看过？”
文宇轩点点头说，“创业初期曾遇到交通意外，被撞断肋骨。痊愈后励精图治打造了翡翠假日这一成功的品牌。”
“那些都是牵强附会了，那是我第一次分手，终日醉酒街头才会被货车有机会撞伤。今天早上我才知道那个司机找到了。”
“程先生出手的结果？”
凌霄点头，“司机招供说当年受雇于秦霜云，要假借交通意外将我撞死。”
文宇轩眸色一沉，“那个女人当真如此狠毒？”
“不知什么原因，好好一个女人沦落得事事逼人至绝境。”
“是的，她对小斐小时候那扇耳光的恨意还延续到你们的婚姻里，太出乎我的意料。”
凌霄听他无意中提到一个针芒一样的名字，心里痛了一下，没有答话。
海风呼呼地吹，远处海岸线上方重云翻卷，南港城今天没有艳阳，海浪显得阴郁至极。文宇轩递了支烟给凌霄，帮他围着手掌打火点烟，然后叼了一支在唇上。
两个男人各怀心事，惆怅地望着海浪抽烟。
过了很久，文宇轩终于问道，“小斐还好吗？还是没去找？”
凌霄眼色一沉，转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眼睛，深深地打量着，仿佛要从他眼底的颜色里看出当初究竟是否故意喝了沈小斐那杯水似的。文宇轩终于转入正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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