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渊面无表情，沉声道“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哪怕丢官弃爵臭名远扬，云深也绝不后退。何况本官受天下人敬仰也不是靠的这些虚名！”
看出男人的势在必得，嘉柔公主轻笑道“那太傅大人的意思是你不惧怕闲言碎语，那婉儿也不必在乎名声闺誉了吗？”
沈致渊眸色一沉“公主殿下不必激我，云深为官多年，如果妻子都护不住，那岂不是浪得虚名。至于骂名，云深自觉能够背负，不会波及婉婉！”
闻言，嘉柔公主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名动天下的沈致渊果真不是拘泥于水古板迂腐的老顽固，而且心思细腻运筹帷幄，婉儿有他护着，以后再难吃亏受苦。
“婉儿想必已经醒了，云深便去见见吧。”
“多谢伯母！”
两人都是聪明人，不必言明便将辈分定了下来。
沈致渊的脚步有些急切，眨眼间便消失在拐角处，只留下嘉柔公主一人坐在大厅里面色凝重。
“来人，摆架进宫！”
她该去会会那个心狠手辣，视血缘亲情为无物的皇帝了……
合欢树下。
温婉正坐在椅子上看书，这一年来，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躺在合欢树下欣赏那一小片青翠欲滴的竹林。
清醒后，她便让娘亲在院子里种了一片竹林，这竹子还是从沈府里移栽过来的，虽然不多，但她甚是喜欢。而镇国将军府的清欢阁里，也是种满了竹子，院落前也栽了同样一颗合欢树。
“合欢，何欢。”
温婉披着纯白色的狐裘，慢吞吞的从椅子上起身慢步往竹林里走去，一步一个脚印，秋季总是绵绵细雨，地上潮湿泥泞。
“唔，又死了一根竹子，看来这温府的风水果真不好，这等污秽之地还是早点灭了吧……”
“婉婉！”
清冽磁性的声音颤抖而激动，透着浓烈的思念，还有些许的担忧。
温婉第一次发现，她对沈致渊是那么的了解，竟然能清晰的分辨出声音里的种种情绪。
回眸一笑百媚生。
一年后的温婉出乎沈致渊的意料。
娇弱消瘦得厉害，更是美得惊心动魄，哪怕孱弱多病的身姿都难以掩盖那惊为天人的容颜，在青翠的竹林里，那抹白色仿佛初生的麋鹿，纯净美好；似是偷偷下凡的仙女，飘飘欲仙。
“你回来了。”
沈致渊快步上前，猛地将日思夜想的女子抱入怀中，紧紧的拥抱，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中再也分开才肯罢休。
“我回来了。”
轻抚着那药香味的青丝，沈致渊的心仿佛才找到可以停泊的港湾。一年来，只要停下来，他就不由自主的想着属于他的少女，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求而不得。“婉婉，可想我了？”沈致渊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般羞耻的话语。
耳畔的湿热让温婉笑了笑，不过却轻轻推开了他，巧笑言曦，却不见那抹刻骨铭心的幽怨。
“老师，您失礼了。”
平静的警告让沈致渊怔住了。
“婉婉可是生我气了？”沈致渊的手有些颤抖，莫名的恐惧。
温婉轻笑着摇摇头“无气可生。老师赈灾济贫归来也累了吧，该回去好好休息了。”
“婉婉！”
温婉眉眼淡淡，轻飘飘的说道“老师，一年了，学生也长大了了，如今也明白了男女之别，知晓了伦理道德，那一场年少轻狂少不更事，老师便忘了吧。”
望着那黑白分明的眼眸，沈致渊如同重击，整个人瞬间萎靡了，锋利洞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婉婉，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婉笑了笑“又不是幼齿稚童，自是明白的。老师，婉儿不过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女子，承受不起乱伦之罪的骂名，更不愿闻名天下的沈太傅为儿女私情弃天下百姓于不顾。”
“此等罪孽，恕温婉无力承受。”
言罢，温婉便拢紧了狐裘，错开面无表情的男人，一步步往屋子里走去，姿态优雅步履高贵，毫不迟疑。
没有几步，就被人紧紧攥住手腕。
“你当真不要我？”
心尖刺痛，指甲刺破掌心，温婉回首笑语连连“都没有得到过，哪里算得上抛弃？老师，您失言了。”
沈致渊简直不敢相信，短短一年时间，怎么就变了。那个爱他入骨的少女怎么就变得如此铁石心肠？
“婉婉，你……”
“老师还是叫我温婉吧，这样习惯些。”
“好，温婉。我最后问一遍，你为何反悔？为何言而无信？你说过，你会等我的！”
最后五字，字字锥心刺骨。
男人的痛苦让温婉怔住了，她不再纠缠了，他不是该高兴吗？权臣不都该善于权衡利弊吗？
他不必为一个不算深爱的人，放弃功名利禄，放弃济世救民的心愿，也不用承受祸乱朝纲违背伦理的骂名。
为一个女人放弃一切，那太过愚蠢了……
“老师，你爱我吗？”
看着女子好奇的目光，沈致渊眼底闪过无奈与痛色“爱。”
“有多爱？”温婉追问。
沈致渊无法形容，也不知道怎么叙说。
温婉给出选择“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与我，你更爱哪一个？”
沈致渊蹙紧眉心，头疼道“婉婉，我不是帝王，我无需做这样的选择。”
温婉嘟着嘴巴，不情愿的换了一个问题“那如果世间没有温婉，你会娶妻生子吗？”
沈致渊给出明确的答案“不会。”
“那你岂不是孤寡一生，连个继承人都没有？”
“令缺毋滥！”
温婉懂了，猛地扑进了沈致渊的怀里，使劲儿的抱住他，一个劲儿的往沈致渊身上爬，双腿缠绕在那精瘦的腰上，苍白的嘴唇狠狠的印了上去。
沈致渊，如果未来的日子都是苦涩孤寂，那吃点糖，是不是你就会不那么孤独……
至少你的人生轨迹中有了一个你爱的并且爱你的人，而不是求而不得的遗憾。
“沈致渊，我不想嫁给你，但是我想要你，怎么办？”
沈致渊的心如同过山车一样，上下起伏，如今终于落到了实处，偏偏还是淤泥沼泽，这让他万分无奈。
“为何？”一把抓住那作乱的小手，将温婉抱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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