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绿沿着昏暗的小巷一路向前，走在七扭八拐的路线上，直到远离霓虹的照耀。
滋啦～
滋啦滋啦～
路边不再是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光伏太阳能灯，而是散发着昏黄光芒的白炽灯。
一步踏出，仿佛穿越了两个世界间的交界处。
林绿回头望去，那灯火阑珊的市中心即便是在黑夜也亮如白昼，而自己脚下的平民区却像是被抛弃的孤城。
“喵～”
弱弱的猫叫钻进林绿的耳朵，他知道这是快要到家的标志，因为楼下小卖部的主人养了一只大黄猫。
林绿越过小卖部，脚步骤然顿住，他捂了捂从很早就对他发出饥饿抗争的肚子，一咬牙钻进小卖部，从兜里掏出一块钱豪横地拍在玻璃柜台上。
“老板，来十根仔仔棒！”
“喵～”
在猫叫声中，林绿叼着一根仔仔棒，无视了小卖部老板鄙夷的目光，大步流星地向家走去。
兜里有糖就是硬气！
林绿一路嗦着仔仔棒上了楼，在裤子口袋中摸出一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吱呦一声把门打开。
“老爷子！”
林绿把书包甩到茶几上，自己大马金刀地坐在老旧沙发上，好不自在。
喊了一声没人回应，林绿开始放声大叫。
“老爷子！！老爷子～老爷子！！！”
“够了，闭嘴吧你，”一道苍老的身影从卧室里走出，他的脸上满是皱纹，却没有暮年之人的步履蹒跚，“你爷爷我没聋更没死，别跟哭丧一样。”
“叫您你又不答应，”林绿疲惫地撇撇嘴，向爷爷讨饭式伸出双手，“饭～”
老爷子白了林绿一眼，走到厨房里端出一碗小米粥。
“昂，饭。”
林绿看着爷爷手里的小米粥陷入了沉思，接过瓷碗后放在桌子上，俯下身子干呕起来。
“你这什么意思？”
“爷爷，咱能换点吃的吗，一日三餐小米粥啊。”
林绿欲哭无泪，活了十八年就没吃过别的东西，一日三餐养胃小米粥，偶尔改善伙食也是地瓜稀饭。
“小米粥好啊，营养又健康。”老爷子不以为然。
林绿捧起那碗小米粥，尝了一口后放回桌子。
“我还特意给你在锅里热着，”老爷子端起小米粥，享受般抿了一口，“谁说这小米粥难喝的？这小米粥太棒了！”
“棒您自己棒去吧。”林绿生无可恋地从沙发站起来，在肚子发出的抗议声中接过小米粥，带着壮士断腕的豪情一饮而尽。
“这就对了嘛。”
“我去天台透透气。”林绿撕开一根仔仔棒塞进嘴里，头也不回地离开屋子。
“还是天台上空气好啊，”林绿回味着仔仔棒的芳香，走到天台边坐下，两条腿耷拉下来，眺望着远方的市中心。
“别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发财呀，”爷爷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老爷子不知何时来到了林绿身后，弯下腰与他肩靠肩坐在一起。
“您老怎么来了，家里门关了吗？”
“关了关了，爷爷我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老爷子看到孙子嘴里叼着的棒棒糖，从怀里摸出一个干瘪的烟盒，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点火光混着烟气闪烁在黑暗的天台上。
“臭小子，你要是把糖戒了咱家就能省下一笔费用。”
林绿惊愕地看着爷爷，伸出一根指头指向自己。
咋滴！
我都吃一毛钱一根的棒棒糖了，为什么还要攻击我？
“您老要是把烟戒了，咱家能省下一笔十分可观的费用。”林绿不甘示弱地反驳。
“那这笔钱你还是别指望了。”老爷子乐呵呵道。
林绿无语地看向远方的市中心：“爷爷，我爸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在深渊战死的，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无数遍了，还有，你爹叫林子言，你妈叫陈瑶，你爷爷我叫林麟游。”
“只是想再问一遍罢了。”
“知道你舍不得他们，逝者为大，节哀顺变。”
“我都没怎么见过他们，”林绿嘴里叼着仔仔棒，漆黑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悲伤，“硬说下来的话，他们似乎除了一个只会抽烟酗酒的爷爷和一头干什么都要染成黑发的白毛外，什么都没留给我。”
“呵呵，”林麟游干笑两声没有回应，“别年纪轻轻就满脑子心事，朝气蓬勃一点，听说你和陈氏集团那个小子约架了？”
“昂，他故意来找我的事儿，想躲都躲不开。”
“生死状？”
林绿沉默了一会儿：“放心吧老爷子，打不过我还是知道跑的，面子可以不要，但是命不行。”
“生死状可是拥有法律效益的，你要是敢跑，下半辈子就完喽。”
“总比死了强，不是吗？”
“老爷子，您说，这个世界真的公平吗？”林绿抬起右腿向着市中心的方向踢了踢，“那里，看到了吗，奋斗的永远都是像我们这样的人，而不努力的人却永远都在坐享其成。”
林麟游顺着林绿的指示看向市中心，与周围寂静黑暗的平民区比起来，那里似乎更像是现实，花花绿绿的灯光在地界中来回穿梭，歌舞、广播更是毫不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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