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客栈外的风吹得门窗微微作响，夹杂着远处偶尔传来的马蹄声，透着几分不安。萧长瑜靠在床榻上，身上还带着些许疲惫。他虽服了药，但心神未定，始终难以真正入眠。
他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隐约听见暗卫来回巡视的脚步声，顾明书则站在窗前，静静地望着夜色，眼中透着深思。
“你睡吧，我守着。”顾明书低声道，语气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萧长瑜闭了闭眼，故作沉睡，但心思却未曾松懈。他知道顾明书性子执拗，若是他不装睡，这人定然不会放松。他虽担忧，但此刻身体未愈，只能稍作隐忍。
丑时刚过，客栈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是短促的刀剑交击之声，紧接着有人闷哼倒地。顾明书警觉地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微微挑开窗纸一角，窥探外面的情形。
昏黄的灯火下，数名暗卫正将一个黑衣人牢牢制住，那人挣扎不休，但终究寡不敌众，被牢牢捆住双手，按倒在地。
顾明书皱眉沉思，心下权衡片刻，终是决定不叫醒萧长瑜。他转身对门外的侍卫吩咐道：“将人押入客栈附近的隐秘角落，严加看守，天亮后再做定夺，不得惊扰将军。”
侍卫躬身领命，迅速处理后续事宜。顾明书回头望了一眼萧长瑜，见他依旧沉睡，心下微微松了口气。毕竟，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未曾睡过一个安稳觉。
晨曦的光辉落在床榻上，萧长瑜幽幽转醒，头脑清明许多，竟是难得地睡了个好觉。他坐起身，却发现房内空空如也，心中猛然一紧，急忙起身，正要往外走时，门扉被人推开。
顾明书端着一盘清粥小菜走进来，见萧长瑜已经坐起，眉目间透着关切：“长瑜，醒了？今日感觉如何？”
萧长瑜定定地看着他，声音略带沙哑：“昨夜……无事？”
顾明书见他担忧，便放下手中物什，走近几步，将温热的毛巾递给他：“无碍，不过是几个刺客，已被擒下，现由燕子坞和陈浩看守着，等你审问。”
萧长瑜盯着他片刻，缓缓伸出手握住顾明书的手指，低声道：“明书，昨夜有你在，我竟能睡得安稳。可是，我终究是你们眼中的大将军，护你周全才是我的职责。”
顾明书失笑，轻轻抽回手，摇头道：“你这人，偏要逞强。放心吧，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保护自己还是可以的。再说，大将军也有生病的时候，生病时也可以被人守护。”
清晨的山间雾气未散，几只乌鸦停在枯枝上，发出凄厉的鸣叫声，映衬着眼前这场审讯的沉重氛围。
萧长瑜负手而立，眸光冷冽地扫视着跪在地上的两名死侍。此刻，他们的身上满是血迹，脸色苍白，显然受过一番折磨，但仍旧紧抿着嘴唇，不肯透露分毫。
燕子坞拱手禀报：“将军，这两人嘴硬得很，审了一夜，仍不肯开口。”
萧长瑜冷哼一声，目光落在那两个死士身上。他缓步上前，扬起手中的剑，轻轻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冰冷的剑锋划过他的皮肤，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那死侍目光狠厉，似乎毫不畏惧生死，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萧长瑜眯了眯眼，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寒意：“你们应该清楚，凡是与我萧长瑜为敌的人，下场从未有过例外。只要查到幕后主使，必是灭九族的大罪。”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你们是死士，甘愿赴死，这本将军可以理解，但你们的家人呢？你们的兄弟姐妹，父母亲族，可曾想过他们的下场？若不说，待我查明幕后之人，便是九族皆诛，满门抄斩。”
那名死侍身子一震，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萧长瑜冷笑一声，淡淡道：“你们有一刻钟时间考虑，若仍执迷不悟，那便只能以死谢罪。”
他收回长剑，负手走回马车之中，不再多言。
马车内，顾明书倚靠在软枕上，目光落在萧长瑜身上，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赞赏。
他轻笑道：“长瑜，你果然不愧为大清的大将军，能够手握几十万兵权，实乃朝廷之柱。”
萧长瑜没有说话，只是闭目养神，仿佛方才那番威压逼人的气势从未存在过。
顾明书见他未应声，又道：“刚才你没有立刻杀他们，而是选择威逼利诱，触及他们最害怕的东西——家人。死士的命或许不值钱，但他们的家人却是他们唯一的软肋。你很聪明，利用他们心底残存的一点点情感，给予他们选择的机会。”
萧长瑜缓缓睁开眼，神色仍然冷漠：“若只是简单的刑讯，他们早已做好准备，不会轻易开口。但只要他们心中有一丝动摇，就足够了。”
顾明书点头：“我看刚才那个死士眼神微微变化，他已经动摇了，只怕用不了多久，他便会说出幕后主使。”
萧长瑜轻叹一声，语气微冷：“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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