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相信命运我们还能相信什么呢？”
一句话让杨闻念沉默住了，他无法反驳，因为他也相信着命运。命中注定的那些事总会如约而至，无论你信或是不信。
过了许久，叶卡捷琳娜似乎是厌倦了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主动开口，“你问了那天我们谈了什么，又问了是谁带我找到的你，你就不好奇我究竟是谁吗？”
“龙王，我猜是海洋与水之王。”
“怎么猜到的？”
“1998年你就是这个年纪，现在你还是这个年纪，时间没能在你的脸上留下一丁点痕迹。”杨闻念说，“而且在马德里我被阿列克谢流放进了一条尼伯龙根当中，虽然并不大，但人类绝对还没有掌握建造尼伯龙根的技术。”
“最后，昨晚是你把我救回来的。你去到了极圈内很深的地方，你想去寻找到那个神明，但是没有找到，然后你发现了我，决定暂停你的计划先把我带回来。是这样的吗？”
“是的，全部正确。”
“你知道神明的存在，并且在追逐神明，除了龙王，你还能是谁？”
“既然知道我是龙王，还让我上车和你走这一遭。”
“你不会害我，不然1998年我就死了。你们龙族对于‘命运’这个词的痴迷是远超人类的，我也相信命运，所以我相信你不会害我。至少在命运能照到的这段时间，你不会害我。”
“可是我是龙，你们人类不都把龙当做这世间最大的恶吗？当做魔鬼一样玷污、诋毁、讨厌？”
“人类厌恶的从来都不是你们的善恶，而是你们拥有的人类无法企及的力量。”杨闻念说，“但那份力量对我来说并不遥远，我没有必要以这样的理由去厌恶你。”
“啧啧……有魄力，你是我见过最有魄力的人类。”叶卡捷琳娜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既然彼此信任，那我就先睡一会儿，等到地方了喊我就行。”
“……”杨闻念没想到这个龙王这么心大，。
“我信任的不是你，是命运。你不怕我到地方把你一丢下直接跑路？我会用‘这就是你的命运’类似的言辞说服自己的。”
“不怕。”叶卡捷琳娜笑着说，“因为我和你不一样，我相信命运，也相信你。甚至如果这两者只能选择一个，我会选择后者。”
“12年前的那个下午我们聊了什么我确实忘得差不多了，但有个东西我一直记得——我可以绝对地信任你，从过去到现在到未来，绝对地信任你。”
“因为你答应我的事情已经兑现完承诺了。”
她按下座椅侧面的按钮，副驾驶位的靠背缓缓地落下，叶卡捷琳娜直接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
“人类，收好这份龙王的信任。”
————————
10个小时，雪地巡航舰在北冰洋上行驶了整整十个小时，杨闻念不得不中途停车加了次油。
这期间没有出现任何异样，前两天遍布北极圈的死侍仿佛彻底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杨闻念再度确认了自己的猜测，那所谓的理想乡阿瓦隆、其本质是一条隐藏在北极圈当中的尼伯龙根……
叶卡捷琳娜醒了一次又继续入睡，好似真的不担心这趟旅程会有什么危险。
“该醒醒了……”杨闻念踢了一脚座椅支架，发出清脆的声响。
叶卡捷琳娜醒的很快，“到了吗？”
“不仅到了，我已经绕着北极点跑了一圈了。”
“这么快？从大陆边缘出发到北极点我怎么记得有接近2000公里呢？”
“我用言灵·天地为炉略微强化了一下这辆车的引擎和轮胎、还有外壳，速度最快能达到240km，毕竟重量太大了，更快的速度上不去。”杨闻念说，“一个小时前我就到北极点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所以我拉开了大约15公里的距离绕着北极点转了一圈，仍然没有任何异常。”
“结论呢？”
“结论是我们可能要下车了……”杨闻念从后座里翻出来厚厚的极地探险服往自己身上套，“这一个月在北冰洋上飘的时候我就能隐约感受到来自北方的注视，我最开始意为就是那个神明的注视，但后来这个想法被否定了，因为那种感觉并不会给我带来危险，反而很亲切。”
“越往北，那种感觉越强，仿佛有一道大门就在前方为我们打开。但是我始终找不到那扇门，也许我们该下车，那扇门可能欢迎的是我们，而不是这辆车。”
“很有意思的判断。”
叶卡捷琳娜等到杨闻念把厚厚的衣服和帽子穿戴好之后直接拉开了车门，迈着长腿走了出去。
空旷的雪原上视野极差。这里正处在极夜当中，厚厚的云层根本透不进来光，寒风呼啸飞雪漫天，杨闻念不戴护目镜根本睁不开眼。
“你看起来好轻松……”
“是你们人类太脆弱了。”叶卡捷琳娜走在前面，不受风雪阻拦地大步往北，她甚至还穿着红色的高跟鞋，鞋跟在冻的和冰一样坚硬的雪地上踩下浅浅的印记。
从他们脚下到北极点的这段路并不长，只有15公里。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即使是用正常的速度走也大概只需要两个半小时。
最开始是叶卡捷琳娜走在前面，但没过多久她就主动让杨闻念来引路了——那种来自北方的呼唤她真的感受不到，就算闭上眼睛放空思维叶卡捷琳娜也感受不到，她这次来的目的真的是去找那位神明串串门的……
而循着那种若隐若现的感觉，杨闻念脚步越来越快。前方不远处的北极点已近在眼前，上面插着好几面旗帜，那是夏天的时候探险队或者旅游团来到这里时候留下的痕迹，但现在是冬天，极夜永暗，没有谁会找死一般来挑战北极点——除了他们这一个平凡的人和一条平凡的龙。
不知怎的，温度忽然有些降低，极地探险服的隔温效果有些跟不上了。杨闻念冻的一哆嗦，他激活了血统，黄金瞳如两团火照亮了极夜，纷飞的雪花被映成金色。
这一瞬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心底浮现，他伸出手，仿佛触摸到了一个透明的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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