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
贝琳捧着佣人给她的一杯橙汁边喝边看着茶几上的一捧插花发呆，喝到杯子里剩一小半的时候，才听着有人来客厅的脚步声。
她放下杯子起身。
是林衍笙。
没见着丁岑，贝琳猜想两人谈的恐怕不大愉快。
“饿了么？”林衍笙脸上看不出太多多余的情绪。
“还好。”虽说没多少讨他家人欢心的意思，但贝琳还是有点儿忐忑，“领证的事儿你说了吗？”
“嗯。”林衍笙点头。
“那阿姨是不是很生气？”这事儿换贝琳她也会生气，自个儿的儿子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结婚证给领了，而且娶的还是个哪哪都让人不满意的。
“我会处理。”
林衍笙没有多说什么，“可以去吃饭了。”
他没多说，贝琳也不多问，直接跟着他去餐厅。
他俩本来也没比陌生人好多少。
至于这段婚姻……
贝琳想了一天，也想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没什么好犯愁的，就当找了个室友合租，先搭伙过日子呗。
她做好室友该做的就成。
至于其他的，无能为力的事情她也不会勉强自个儿。
他俩到餐厅的时候，丁岑正好和林嗣源一块从楼梯上下来。
林嗣源已经八十多，瘦高的个子，背一点儿没驼，他精气神很好，贝琳第一眼看他，只觉着说他和林茂基同岁也没什么违和的。
“爸。”林衍笙同他打招呼。
林嗣源应了声，看了他也看了眼贝琳，又说，“等下吃了饭你们先别回去。”
这是要谈话的意思。
而且这个你们包括贝琳，林嗣源的种种事迹贝琳听过不少，因此也知道他至少没有目前为止看上去的这么好相处。
但反正到时候林衍笙也在，她跟后面打酱油就成。
甚至她心里有个荒唐的想法，要林嗣源或者丁岑能说服林衍笙和她离婚，以后逢年过节她一定在心里把他俩拿出来虔诚的拜上几拜。
“好。”她听见林衍笙淡淡应声。
餐厅。
林茂基几个人见林嗣源进来，全都起身迎接。
“爸。”
“爷爷。”
前头那声是林茂基，后头是林一凡和周南心。
“嗯，都坐，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林嗣源摆摆手。
但虽然林嗣源这么说，林茂基几个人仍旧等林嗣源在主位上坐下，才依次入座。
十二人座的长餐桌，丁岑坐林嗣源右手边，林衍笙挨着她，贝琳则是挨着林衍笙，她对面是周南心。
“都动筷子吧。”菜差不多都上齐了，林嗣源先动筷子。
丁岑给林嗣源盛了碗汤，“你喝喝看，这汤我早上就炖着了。”
她说话声不大，并不影响餐桌上沉默是金的整体氛围。
贝琳眼眸低垂，小口小口的吃饭，尽可能的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说实在的，她从前觉得沈家饭桌已经够让人消化不良了，没想到还有更恐怖的……
“小叔，她为什么在这？”
林一凡的视线从贝琳进入餐厅开始，几乎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上午那个电话过后，他想过几种可能，却没有想到会直接在大宅见到贝琳。
忍了又忍，他最终还是没能沉住气。
林一凡这一声过于突兀，在连碗筷碰撞声都完全没有的餐桌上，他说话时声音也没压着，甚至带着隐隐的火气，在质问。
“一凡！”林茂基不悦的皱眉。
贝琳一口饭含在嘴里嚼也不是咽也不是，说话的虽然是林一凡，但这下成了焦点的却是她。
她边上，林衍笙像是突然被人倒尽了胃口似的把筷子放下，冰霜薄积的黑眸直直看向桌对面，“怎么？什么时候我带人回来，还需要和你报备了？”
彼时周南心不安的扯了扯他袖子，摇头，“一凡……”
但林一凡却置若罔闻，“您当然不用和我报备，但是作为林家一员，我应该有资格弄清楚一张桌上吃饭的是什么人吧？”
从贝琳出现在餐厅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觉得很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抽丝剥茧的让他想起了一些事。
在警局，卞量不顾他的阻拦，客客气气把贝琳送走，并且冷嘲热讽，说他没碰着林家权力中心。
在医院，手术室外，他要给林茂基换医生，林衍笙却帮着贝琳没有让换。
在T城，贝琳肆无忌惮，不顾他的威胁，像是完全不在乎贝奈死活似的。
还有今天上午，他和贝琳通电话到一半，电话里的人换成了林衍笙。
桩桩件件，他们两个早有纠葛！
想清楚这点，林一凡脸色铁青，态度就恶劣，“小叔，您近期才回国，有的事情恐怕还不太清楚，您边上坐的这位，是我交往多年的前女友。”
林一凡和贝琳交往过的事情不是秘密。
但桌上的人知道是一回事，林一凡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的挑衅显而易见。
贝琳要和林衍笙是正常恋爱关系，那她这会一定无地自容，觉得无颜面对林家人。
不过这段时间领略过林一凡的无底线，说实话，贝琳基本已经波澜不惊，甚至还有点儿想怼回去。
但毕竟是在林家餐桌上，所以她没说话。
“一凡，你现在说这个是想让我夸你眼光好？”林衍笙嘴里说的确确实实是个好字，可语气和眼神却不是那么回事。
很明显是在讽刺。
连周南心都搭进来了。
换做别人说这话，周南心早就跳脚掀桌了，但偏偏她不敢得罪林衍笙。
“您难道觉得我眼光不好？”
林一凡并没有适可而止，“不管哪一点，她拿什么和南心比？您带她回来倒没什么，带到外面，估计不出两分钟一片人舌根都能给嚼烂，叔叔和侄子前女友搞到一块是多光荣的事儿？”
原本周南心憋屈的要怄死，听到林一凡前半段话，她心情好了不少，也有点感动，但听到后面，她就觉得林一凡可能疯了。
“林一凡，你闭嘴！”林茂基一巴掌拍在桌上，情绪不大稳定，心口有点绞着疼。
这逆子！
为了个女人，他非得在老爷子面前把脸都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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